肆十三

【忘羡】阎罗•前传•贰

他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时候。

洛冰河被推进无间深渊，魏无羡被温晁抓住丢入乱葬岗，红红儿游荡到铜炉山。

在洛冰河被推进无间深渊时，魏无羡人还在姑苏求学，红红儿以‘无名’为名跟随谢怜。

魏无羡一剑斩碎要趁洛冰河跌落无间深渊奄奄一息下手的树魔，红红儿在地上随意捡起一柄剑，背着洛冰河去寻一个暂时安全的安身处，魏无羡一路持剑加护。

洛冰河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二弟三弟护在身边守着他，想着将自己推入此处的师尊，不禁眼中酸涩，悲上心头。

看着洛冰河洇红的眼眶，魏无羡内心惊道：要完！

红红儿扯下自己的面具扣在洛冰河脸上，不去看他。

面具刚覆上，就有湿意滑出，之后就是沙哑的哀嚎。哭到最难以自已的时候紧紧抱着魏无羡和红红儿边哭边问，魏无羡都能听到自己骨头的声音，却还是伸手反抱着他和红红儿哄着。

从洛冰河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问句中，他们也大概拼出了事情的经过。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应该对症下药了。

“师尊为什么不要我了，就因为我是魔族吗？！可人魔无异也是他教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唔哼，咳咳，应该是有误会，与其你在这里乱想，不如尽早离开这鬼地方，亲自去问个答案。”原本还正在讽刺的红红儿被魏无羡一个爆栗砸下，然后瞬间改口。

魏无羡轻拍着洛冰河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想着怎么说，一边感叹红红儿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服管，一不留神就出圈儿，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他们找到的地方还算安全，妖魔很少出现，魏无羡用身上的朱砂混着红红儿一部分发丝烧成的灰和洛冰河的血画一个小型的防护阵法。洛冰河身负天魔血脉，红红儿也是鬼身，以他们的血和身体部分为引，可以让魔族和鬼类避开，自己是一个有修为的凡人，他的血肉可以说是这里最诱人的美味，他可不想自找麻烦。等到时候他们走后，这个防护阵法所笼罩的这个山洞最起码能让洛冰河有一个暂时缓口气的地方。

无间深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魏无羡和红红儿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在要消失之前，魏无羡掏出自己的乾坤袋扔给洛冰河，“我等着下次带你们去看云梦的灯会，约好了，不能食言，大哥。”

“保重，大哥。”连红红儿自长大后鲜少叫‘哥哥’，时间流动不一，他一直都是对他们直称其名，此时却难得开口叫了“大哥”。

洛冰河收起乾坤袋，捡起那柄还算完好的剑，眼神愈发坚定，迈步离开山洞。

魏无羡又一次去往另一个世界是在他从姑苏离开后，这次是在红红儿的世界。但洛冰河不在，不知是无间深渊的原因还是……魏无羡甩甩头，暗骂：“魏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当看到散的都凝不成身形的红红儿的时候，魏无羡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早在红红儿少年身死只能烧成一团鬼火的时候，魏无羡就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与鬼相关的术法，如今也算略有小成。他将红红儿引入自己所画的凝魂阵内，咬破自己的手腕，将充满灵力的鲜血渡入他口中，之后看到在鲜红的灵力的帮助下，红红儿的魂体开始稳定，渐渐凝实。

这次魏无羡呆的时间很短，在帮红红儿聚完魂后，就要消失了。红红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手去抓，却只留下一声“红红儿”和一只银铃。

“二哥……”

之后一年有余都未曾再见面，魏无羡没再去其他世界，他们也不曾来到这边，魏无羡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祈祷。

直至半年后，莲花坞被毁，他自乱葬岗将出，那两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三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对于修真者而言，以正道登顶是他们穷其一生的执念。洛冰河入魔后对正道登顶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除了师尊的事外，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二弟可得道，三弟能安好。二弟天赋异禀，连自己都不敢说能胜其半筹，人又长得丰神俊朗，心思细腻，机敏过人，身边友人无数，假以时日定能得偿所愿。三弟本就鬼身，能力颇强，永生不灭，所以他只求其能安稳一生。

但他自无间深渊出来后，就来到了二弟的世界，当初那个明俊逼人，眉眼带笑，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万千烦恼都会随风而去的少年，如今竟变得森冷幽怖，让人望而生畏。

洛冰河一把抓向魏无羡的手腕，魏无羡想避却没能避开，只需一探，灵脉干涸枯竭，命脉灯灭残烛之相。

“魏无羡，你应该做好怎么解释你金丹去向的说辞了吧。”

闻此，花城惊后大怒。

对于花城来说，他有三个特殊的存在。大哥洛冰河，长兄如父，他的出现弥补了他对所谓‘父亲’的向往。二哥魏婴，在他生命中充当的角色最多，细心体贴教他善待自己的母亲、学识渊博教他立世资本的师长、有作为有担当教他不违本心的兄长和赤诚热忱的友人。还有殿下，哥哥他，是他独一无二的心上人。金枝玉叶，举世无双。

他完全明白洛冰河心中的复杂，他的二哥赤子丹心，是这世上极好的人，却被这世道逼迫至此。

由惊生怒，由怨生恨。

“大哥，红红儿，没了就是没了，何必追问。”

“你总是这样，魏婴，你有没有心！”

“你说出这话的时候想没想过我们如何！”

“你疼的时候考没考虑过我们会不会担忧和心疼！”

洛冰河怒斥后只感觉体内魔气翻滚，恐其肆虐不受控制伤到他们，忙用心魔剑划开一道空间裂口，回到了自己的那方世界。